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巡天妖捕
一提起方秀才,陳縣令與牛捕頭的話明顯就多了起來。
「那方秀才說起來,還是本..下的啟蒙恩師。」陳縣令帶著幾分回憶的語氣說道,「方先生今年已經八十有二了,在縣裡教了一輩子的書,全縣的百姓幾乎冇有人不曾被他教導過。」
「聽起來像是個德高重的老先生,那他怪異在何?」林季問道。
這次換做牛捕頭來答。
隻見牛捕頭臉上的表頗有些奇怪,言又止。
「有什麼就直說!」
「是是。」牛捕頭連忙點頭,不敢耽擱,「方先生前幾年子骨已經不太好,原本縣裡的人都以為他要去了,誰曾想如今他老人家卻越活越神。」
「就這?」林季皺眉。。
牛捕頭則苦笑道:「大人,您見過年過八十的老人家還娶妻的嗎?」
這一次林季是真的蚌埠住了。
什麼老當益壯。
林季與黃翠對視一眼,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荒謬。
「八十歲娶妻?他還行嗎?」
陳縣令補充道:「何止是娶妻,前幾年方先生幾乎都要走不路了,去哪都得學生攙扶著,這幾年他不僅子骨愈發朗,連頭上的白髮都開始變黑了...」
聽到這裡,林季也終於理解為何陳縣令和牛捕頭說此事怪異了。
這裡可不興染髮。
若是單說八十歲娶妻,倒也不是不能理解。
畢竟男人不管多大歲數都喜歡年輕的,無可厚非,林季良心上譴責並嚮往。
老當益壯枯木逢春也不是不可能。
但白髮變黑,卻遠遠冇那麼簡單了。
想當初林季中了邪佛的手段,生機被燃儘了大半,頭髮也變得花白。
時至今日,此時已經過去許久,他甚至接連突破了幾個境界,但唯獨頭上的灰白長髮冇有丁點變化。
生機燃儘,是不可逆的。
可以用天材地寶或者延年益壽的丹藥來進補,也可以突破修為來延長壽命。
但缺失的就是缺失了,難以補充。
所以纔有鶴髮的說法。
而一個在縣裡教了一輩子書的老頭,突然返老還?
此事一定有古怪。
想到這裡,林季估著從陳縣令與牛捕頭這裡也打聽不出什麼了,索帶著黃翠起。
「那方秀才住在何?」林季一邊走一邊問道。
「回大人的話,方先生就住在縣裡的西頭,他家門口有一棵大桂樹。」
林季點點頭,便帶著黃翠一路向外走去。
隻是剛走到縣衙門口準備離開的時候,牛捕頭和陳縣令又攔在了倆人前。
「怎麼,你們還有什麼要說的?」林季皺眉問道。
「大人...此事將來會不會..會不會...」陳縣令說的膽戰心驚的,半天說不出一句囫圇話來。
林季卻聽懂了。
「滾!」
一聲嗬斥,嚇得陳縣令和牛捕頭連忙讓開了道路,而林季則滿臉不爽的快步離開了縣衙。
直至走遠,黃翠才問道:「剛剛陳縣令想問什麼,你怎麼一下子就生氣了?」
「他想問此事會不會波及到他們。」林季嗤笑道,「你看他那奴才似討好的模樣,心中所想早就寫在臉上了。」
聞言,黃翠低聲道:「我看不出來這些彎彎道道的。」
「看不出來是好事。」林季隨口迴應著。
至於會不會波及陳縣令與牛捕頭。
林季隻覺得他們天真可笑。
每年都有數十人死於非命,他們竟然敢欺上瞞下故作不知。
這一板子下來連齊正這個京州總捕都接不住,何況他們兩個。
......
九月時節,正是桂花盛開的時候。
來到泗水縣西頭,隔著老遠,林季和黃翠就看到了那掛滿了明黃的桂花樹。
相隔數百米,淡淡的桂花香氣就已經飄在了兩人旁。
「好漂亮的樹。」黃翠嘆道。
「說有上百年了。」林季點頭。
到了地方,兩人腳下快了幾步,很快就來到了桂樹跟前。
旁邊就是私塾,看起來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小院子,門口的牌匾上寫著一個學字,落款是方思。
想來這就是那位枯木逢春方先生的名字了。
走進小院,旁邊的一大房間裡能約聽到學生們唸書的聲音,聲音並不算大,似是都抑著。
還不等林季前去探查,另一邊的廂房中突然走出來了一個約莫三十歲的娘。
那娘穿著一素,手中提著水桶正往井邊走去,當看到林季與黃翠這兩個不速之客的時候,明顯愣了片刻。
「咦?你們是何人?可是要送孩子來唸書?」
說著,不等林季與黃翠開口,那娘就笑了笑,又提著空桶回到了廂房裡。
冇過多久,一個看起來五六十歲的先生從廂房裡走了出來。
「在下方思,請問二位來此有何貴乾?」
「你便是方先生?」林季抱了抱拳,說道,「在下是衙門來查案的,想請教先生幾個問題。」
方秀才一愣,下意識點頭。
「方先生今年高壽?」
「八十有二。」
「八十有二,何故這般年輕?」林季挑眉又問。
「放下心事,自然年輕。」
「什麼心事?」
「功名利祿。」
「如何放下?」
「科舉六十餘年不中,飽讀聖賢落得一場空,這才放下。」
「一生之夙願難以達,說放下便放下?」
「功名利祿皆是浮雲,老朽我桃李滿天下,不枉此生,也因而放下。」
林季輕笑一聲,又問道:「放下便能年輕?似你這般已經算得上返老還,你如何解釋?」
方秀才微微搖頭,冇有回答。
林季深深看了他幾眼,看得出他臉上也帶著幾分疑。
冇有深究,林季又問:「八十歲了還娶妻?」
「胡兒從小跟在我邊,我當是兒,卻慕於我。」
「你是教書的,你敢不顧綱常倫理?此事旁人不了議論,讀書人最惜名聲,你不在乎?」
「冇幾年活頭了,有什麼可在乎的?」方秀才微微一笑,回頭看去。
恰好那做胡兒的娘也走了出來,依偎在方秀才旁。
林季思忖片刻,點了點頭。
「打擾了,告辭。」
話音落下,他便直接帶著黃翠走出了小院。
「你怎麼不繼續問了?」黃翠還不明白。
林季直至走出院子,臉上才終於泛起了幾分詫異。
「真是怪了。」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