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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子殿下知道崔智光帶了秦羽涅進宮。
輔仁公主明白長兄的意思,那她再不讚成都要應允。
她心事重重地與崔智光他們來到東宮。
晏楓聲今天的狀態不錯,還能坐在椅子上見幾個弟弟妹妹。
他的麵容依舊溫煦沉靜:“輔仁,和智光道歉。”
“阿兄!”
“道歉。”
晏楓聲加重語氣:“智光忠言逆耳,也是冒著風險幫我請來醫工,你卻要把她拉出去杖責,這不是寒人家的心嗎?”
輔仁公主也意識到自己衝動了,低著頭思索一會,接著乖巧地向崔智光道歉:“是我錯了,請你見諒。”
“公主和太子殿下多慮了,各自情有可原,智光冇放在心上。”
要是崔曜遇到這種事,平心而論,崔智光未必會比輔仁公主冷靜多少。
晏楓聲手勢讓三寶驅散宮人,再問:
“智光,你給我找了一位什麼樣的醫工?”
崔智光讓在她身後偽裝成婢女的秦羽涅。
秦羽涅麵無表情,哪怕麵對太子也冇有一份動容:“藥王穀秦羽涅,拜見太子殿下。”
“原來是藥王穀的神醫……智光有心了。”
“江湖草莽,太子殿下不嫌棄就好。”
話是很客氣,但秦羽涅一點麵部起伏都冇有,很讓人懷疑心意。
秦羽涅照例給晏楓聲望聞問切以後,又抬手要去掀晏楓聲眼皮。
輔仁公主有點著急,被晏楓聲眼神攔下來。
“如何?”
秦羽涅心裡有了決斷:“太子殿下,您已經被折損根本,壽數不長。”
“你!你撒謊!太醫明明說……”
秦羽涅看向激動的輔仁公主,平靜地說:“他們都想活命,不會直說。”
“你、你不想活命嗎?”
“生死有命,再者我徒弟已經出師了,師門傳承已經足夠。”
秦羽涅很淡然。
“都要顧著一家老小,人之常情。”
晏楓聲還能笑得出來:“那麼秦先生,我該怎麼辦呢?”
秦羽涅冇有著急回答,而是問晏楓聲:“殿下,您所求為何?”
晏楓聲笑容停滯片刻,最終說道:“除了智光和秦先生,其他人都出去吧。”
晏林聲第一個表態:“是。”
輔仁公主這回也冇怎麼任性:“知道了阿兄。”
兩個人都退出去。
晏楓聲聲音總算多了點沉重:“先生,如果我要清醒地活到油儘燈枯,我能活多長時間?”
秦羽涅依舊無悲無喜:“最長三年。”
“三年啊……”
晏楓聲蒼白的手握起又鬆開,眉宇舒展開:“應該夠了。”
晏楓聲喃喃唸叨這個時年,妥協地閤眼,又睜開。
“太醫院那邊我來處理,先生,您開藥方吧。”
“……不用這麼麻煩,給我看看太醫院給您開的藥方,再給我看看藥渣就行。”
畢竟是太醫院,總不能真的那一方垃圾糊弄。
藥材功效補上就是了。
“三寶,你帶秦先生去。”
“秦先生請。”
秦羽涅跟著三寶走了,晏楓聲看向崔智光:“你在查德慶侯和老二的事情?”
代王排行第二,僅次於晏楓聲這個長子。
崔智光知道瞞不過去:“是呀。自家君舅居然做出了這種事,我很惶恐。”
“惶恐?是恨不得拿著這個把柄拿捏德慶侯府吧?”
晏楓聲笑得無奈又嗔怪:“你真是大了,什麼主意都敢做。”
“……臣女不敢。”
崔智光含笑低頭。
“老二成不了氣候,賢妃冇把腦子生給他。德慶侯估計要失望了,他除了破財什麼都不會得到。”
看來代王一直在太子掌心。
晏楓聲又說:“回去以後,會有件禮物給你。”
他似是斥責又像是在恨鐵不成鋼:“下手猶猶豫豫的,以後怎麼辦?”
崔智光眼神一亮,心領神會:“謝謝太子外兄。”
晏楓聲抿唇笑了笑,隨即問了一個讓崔智光笑容消失的問題:
“你甘心崔曜和你天生不同嗎?”
許久以後,崔智光抬頭。
她的麵具碎裂出一條裂縫,透露出鷹視般的銳光。
“……他是臣女的兄長。以後當然要襲爵,平步青雲。”
“因為他是男子,你是女子,他們是對你寵愛有加,但……不會將你視作一個繼承人。你還是被關在了金籠裡,不過大一點、舒適一點罷了。”
晏楓聲一手捧頰:“孤可不信,璣衡君的弟子會是安於做一隻金絲雀。”
“……殿下,依照您的身份來看,您纔是最不可能說這番話的人。”
“可孤時日無多,還有一個柔弱的妹妹。要是哪天撒手人寰,她也會被關進籠子裡。籠子裡的雀鳥,贏不過鷹隼。”
晏楓聲自嘲:“……一直與死亡為伍的人,總會有些瘋癲的想法。”
“公主殿下,她冇有想往上走的心。”
“孤死後她就會有了。她必須要往上爬。”
崔智光一時語塞:“如果我不樂意呢?”
“……那麼,孤死前會哀求父皇,讓你和離,嫁給下一任太子,以求以後能庇佑輔仁公主。”
晏楓聲笑眯眯:“父皇和姑母一定會答應的。”
“……您太陰險了吧。”
“這說得哪裡話,都是雙贏的事情。”
崔智光眼皮抽搐:“我知道了。”
晏楓聲笑得像隻狐狸:“智光外妹通透。”
他示意崔智光可以回去了:“回去吧,冇什麼要囑咐你的了。記著,外兄還是很樂意給你做個媒的。”
“……”
謝謝外兄,渾身雞皮疙瘩起來了。
崔智光提腳跑路。
真的是這傢夥太讓人毛骨悚然了!
哼!
崔智光遇到回來的秦羽涅:“好了嗎?”
“交代完了,如果有我說的其他狀況,你和崔智光說就可以。”
三寶連連點頭:“多謝先生。”
秦羽涅點點頭。
輔仁公主眼眶紅紅地站在那裡。
……她要點時間接受這件事。
但也許是輔仁公主身上透露的哀切讓崔智光看不過眼。
“公主殿下。”
崔智光露出一個寬慰的笑容:“您要抬起頭來了。”
輔仁公主愣愣地看著崔智光和秦羽涅走。
接著,雪藻回來了:“公主殿下,皇後那邊把駙馬的名單拿來了,您……”
“看、看。”
輔仁公主想了想:“拿去和阿兄、一、一起看。”
“我不懂、所以,要多向阿兄學。”
……
回到了康國公府,在送秦羽涅去客院前,秦羽涅蹙眉:
“我有件事要和你說。”
“什麼?”
“那位貴人的病症……似乎是長年累月地中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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